金玉其外 第67节(3/3)

手叩响了斑驳落漆的门扉，听见里李瑨的声音平稳传来：“施主请。”

李心玉心一酸，一气定神，这才吱呀一声推开了木门。

昏暗的光线，禅房空冷清，唯有青灯古佛相伴。案几后，李瑨一灰的僧袍，盘坐在团蒲上，安静地抄着经文，见李心玉来，他搁笔抬，缓缓站起来。

即便看到了他曾经最讨厌的裴漠，看到了曾经最疼的儿，他的神也依旧平静，并无半喜怒波澜。

他真的变了许多，眉目之间再也没有半浮躁之气，双手合十的样，竟有几分飘逸洒脱。

李心玉一时不敢相认，直到李思从裴漠怀中扭来，哒哒哒地跑过去，仰看了李瑨半晌，忽的伸手拉住了他的僧袍，脆生生问：“爹，你的发怎么没了？”

李心玉有些小小的惊讶。李思的记忆十分，时隔半年多未见，又是个年仅三岁的幼儿，竟然还能一认自己的父亲。

李瑨也神微动，蹲抚了抚李思的脑袋，温柔：“儿砸，要叫我‘空无’。”

空无是李瑨的法号，李思却并不懂，搂着李瑨的脖撒：“不，你就是爹爹，是阿远的爹爹。”

“兄，阿远很想你。”李心玉走上前去，望着上了戒疤的李瑨，“父皇也很想你。”

李瑨半垂着，说：“贫僧已皈依佛门，斩断红尘，那些生老病死、恨别离，便都与贫僧无关了。阿远是个好孩，像他娘一样聪明，给你抚养，我很放心。”

“兄，你真的舍得么？”

“不是舍得，而是回不去了。”李瑨双手合十，微微一笑，“遁空门的这段日，是我此生最清净快乐的日。”

这么多年了，李心玉还是第一次听见哥哥说自己过得很快乐，一说不清不明的愫充斥着她的心，像是心酸，又像是欣。

她说：“如此，我也不劝你了，没有什么比哥哥的快乐更重要。”

李瑨朝她一合掌，躬：“抱歉，要辛苦你了。”

李思抱着李瑨的大不撒手，仰着小脑袋问：“爹，你何时回家？”

李瑨微笑着摇了摇，“小施主，山古刹就是贫僧的家。而你的家，当是万里江山如画，记住了？”

李思仍是懵里懵懂的样，李瑨褪手上的一串念珠，将其轻轻缠在李思的手腕上，摸着他的脸颊：“没关系，小施主比贫僧聪明，等你再大些，就能明白贫僧的话了。”

山的时候，李思一直在问：“姑姑，是不是等我大一些，爹就会回家了？”

李心玉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好求救似的看着裴漠。

裴漠一手拎起李思的后衣领，将他提在自己肩上坐着，“等你大了，大起来，一切皆有可能。”

李思一听，咯咯笑：“那阿远一定要早日大起来，接爹爹回家！”

裴漠驾车，载着李心玉和李思回城。李思在车中歪七扭八地睡着，嘴边淌一条晶亮的涎，时不时吧嗒一小嘴。

到了城门的时候，李心玉好笑地着他两块腮，将他的脸拉扯变形，轻声唤：“阿远，醒来啦，快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