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万安 第108节(2/3)

先帝不是不会怀疑许彻说谎，只是不会怀疑她的手而已。

杨攸早已停脚步，神恍惚，喃喃地：“怪不得，有人说裴郡主又能暴烈行事又能忍，她听了总是不以为然。”

先帝是太了解裴行昭了，了解她效忠的从来不是帝王，只忠于自己作为裴铮之女、陆麒杨楚成挚友应有的抱负，她为的是苍生。假如所在的朝廷无视忠良冤，那她就会将之推翻。最要命的是，她得到。

全然已经忘了，自己是带着许彻过来的。

许彻说完那桩旧事，费了些力气，才从回忆中挣脱来。

裴行昭用了几息的工夫斟酌，“最多三年。翻案之前，你把我留在江浙，带这边的兵，照这边的百姓。我把话放这儿，三年一过，你死了，我盗墓鞭尸，你活着，我杀皇城取你首级。”

“勉就班？那是怎么个就班？”杨攸看着他，渐渐的，泪盈于睫，“亲自和仵作验看在别院被杀的那些人的尸骨也罢了，两位兄的遗骸她也亲自验看，看清楚他们受过怎样的刑罚，中了怎样的毒，那……”那是就班的路数么？那简直是裴行昭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的伤疤撕扯开来，鲜血淋漓，令之永远不得痊愈。

所以，先帝早就想见到了冤案昭雪，更想见到了姚太傅之被清算，只是有些他能看到，有些是他故之后才发生。因为裴行昭之后，便已完全冷静来，不再心急，不肯再为先帝除掉碍的臣——如果后便开始清算众人，那么先帝就能落个知错就改的好名声，她才不想给他这好事，等他死了，把那些人拿来给新帝立威最划算，而到后世，那桩冤案之中，先帝必然会被诟病，那是应该的。

先帝动容。

许彻终于不用装了，听得先帝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立即麻利地起，到了裴行昭近前，摸了摸额上的冷汗，“我说姑，咱以后少这么玩儿，成么？”

杨攸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平静来，回到他近前，偏一偏往前走。

而那晚之后的事，官场皆知。

裴行昭牵一抹清浅的笑容，“你日后就当什么都不知，先帝问起什么，你说过去了就成，他不会怀疑。”

”裴行昭不带任何绪地，“哪一条是我不到的？见机行事即可。话说回来，我要是陆麒杨楚成，就逃狱了，对我们这人来说，并不难。可他们没有，因为他们不想给好的袍泽脸上抹黑，不想辜负你这个只拿臣当棋的皇上，到了什么地步，他们都认为你是个明君，他们不会更不愿意把你往坏想，毕竟，能和将士一起冲锋陷阵的帝王并不多，而他们曾有过很多次那经历，他们敬你你，更也将你视为即便死也能托付的袍泽。”

裴行昭星眸眯起，“可是，你是能托付的帝王么？你可曾有一日把他们当袍泽？”

她轻声：“对那个冤案，我们两家付的，还不及太后付的十中之一。好像那个案是她的事儿似的。”

“行行行，就这么着，横竖我病死之前让你如愿便是了。”

许彻不难猜，她这会儿是怎么样的心，便由着她，站在原地等待。

“本来就是她的事儿。”许彻笑微微的，“她的兄弟，活着她，死了她也。对陆麒杨楚成如此，对如今的你我和很多人亦如此。”

裴行昭磨着牙打断他，“那就给他们翻案！不然，就陪他们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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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就不以为然么。”许彻微笑，“她从没忍过，该跟先帝撒的气已经撒了，随后行事也就勉能就班了。”

杨攸嗯了一声，转凝着他，“我理解你的用意，不用担心。事兴许只能是先帝说的那样，冤案因太后的仇人而起，可账不是那么个算法。要他那个论调，又有多少将士是被他害死的？

先帝好一番叹气，“这事儿是有旧例的，总要照着旧例行事吧？怎么可能是我一句话就能定的了的？总得磨烦个三二年才能翻案，这还是你我能联手用铁腕手段震慑住官场的形之。”顿了顿，他抬瞪着裴行昭，“这是我跟你的底，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又打官腔。你快该死哪儿死哪儿去吧！”先帝霍然起，阔步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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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没把他们当袍泽？我……”

她绕着手臂走开去，缓缓地来回踱步。

裴行昭放开了他，收起匕首，躺回到床上，“那么，皇上请回，恕臣不能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