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6节(3/3)

她嘴角翘起来：“没有受委屈的……您怎么不担心我哥受委屈？”

华琼浑不在意：“男孩，委屈了就委屈了。再说你哥又不是废秧，他心里成算比你多，面上又不显山不，这孩吃不了大亏。”

这倒跟她一个想，唐荼荼脸上笑。

母女俩似一个模里来的，都是丰腴段，上停饱满，眉横天，杏鼻，耳珠厚，民间视为福相，是能寿、能聚财、能旺家宅的好相貌。

以前华琼瞧女儿，心里总是有两分说不的别扭。

好好的姑娘，衣不缺，富养着大，却总是囿于“我爹不我、我娘不我、继母也不我”的自苦里。总抄了坊间名气大的酸诗——什么“红袖香消伤”，什么“朱颜未衰已黄昏”——当回事地背，也不那诗全是文人逛窑写来的。

那时的荼荼，每回见了华琼，总要跟她发脾气，从没叫过一声“娘”不说，常挂在嘴边的总是一句“你还来看我什么，你知不知堂妹们都笑话我，笑话我娘是个贱妇！”

华琼不兴跟一小丫发脾气，冷看着，心里“这槌不是我生的”的念愈发清明。那以后再不亲自见这女儿，逢年过节一箱衣裳首饰送到唐府，算是全了这浅淡的母女谊。

半年前荼荼大病，病得呆呆傻傻的，话也不会说了。华琼过府陪了两夜床，再看这女儿，竟舒服多了——虽然病中的荼荼连带呕、难受得没人样，却不自苦了，和和气气地叫了她一声“娘”。

华琼多年的心结，就在这么一声“娘”中，烟消云散了。

可闺女变了，想开了，也跟她更生分了。

自上元节那天，荼荼来华府探望了她，之后这几个月都再没去看过她了。华琼到底是外人，得懂礼数，也得避讳唐老爷和他当家的夫人，荼荼不门，她并不方便过府。

今早是着了急，才把礼数扔到了一边去。

母女俩不常相，说过了正事，便寒暄不起来了。华琼又问起荼荼最近过得如何，她问一句，唐荼荼应一声，不问就无话。

华琼看她的不自在，起要走：“娘不跟你坐了，得回家去清帐，上午还约了海昌坊的大掌柜。”

“您不留用早饭？”

“不留了。”华琼朗一笑：“叫你母亲看着了我，心里不定怎么想，娘回府再吃。”

她在女儿的屋里环视一圈，盘算她这屋里有多少件要换的，多少要添置的。

唐府分家分得匆忙，唐夫人的节俭又了名，家什没舍得打全簇新的，只给每个孩换了两样。

有新有旧，这一屋里，几样大家什的儿便对不上了，乌木儿的，红木儿的，紫檀木儿的，样样都有。还有荼荼那放烛台的柜，上糊了一层奇奇怪怪的铁——华琼只消一就明白过来，铁是什么用的。

她笑：“你倒是心巧。只是防火的法可不止这一招，铁笨重，料价也不便宜，回，娘让你看看南边的家什是怎么防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