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悔吗(2/2)

“你不是说你很难过！你不是说你很痛苦！你问我我有没有后悔，你问我怨不怨你，那你呢！江淮我问你，你当初了那样的选择你有没有后悔！你有没有后悔过？！”

陆舜华嘴抿，江淮每说一句，她就忍不住打晃，他们自从见面以后都有意识地回避着这件事，谁都不愿意提起，仿佛当它不存在。

那儿一棵桃正盛开。

“我问你你后悔了吗！”

江淮自顾自说去：“……我经常梦，我梦到你还在上京，还在将军府，就在那里。”

可他的一番话，将记忆拉到了八年前，拉到了那场连残都是血红的战役里。突然的回忆让她有些恍惚，心猛地发疼，所有的淡然和冷漠消失不见，理智还没反应过来，沉淀了很久的绪先从寂灭的里翻涌起来。

“在那之后好多次九死一生，我从鬼门关前转了几遭回来，醒来时都在想你怎么不见了呢，后来才想起，是我亲令将你关在门外的。我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睡不着，我们本来应该很好的，是我没保护好你，我答应过你的我没有到。你说这不是一个错，你说我的很对，可是……”

陆舜华抬起，就着他抓着自己的动作，往前探过去。

陆舜华轻声：“那你后悔吗？”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了来，两个人隔了两步远，她不复冷然，脸上全是疯狂，江淮嘴嗫嚅，什么话也没说，双目通红死死看着她。

她的袖上，还留着几个鲜红的血手印。陆舜华追不放，似乎每一句话都是问，非要他吐个回答，声音渐响，响在整个别院屋里——

陆舜华退后一步：“你冷静一。”

“我梦到你就在这棵树底一直等着我回来。你绣着嫁衣，等我打了胜仗，回来娶你将军夫人。”

她不恨，可她不甘心。

江淮抿着嘴，神晦暗不明，不知是力太虚还是因她动作突然，他被惊得退后两步，虚晃两，手缓缓垂落去。

他伸手，指了指窗外。

她跟着颤抖，跟着难受，前场景渐渐从别院房间改成了无边旷野，她躺在尸堆里，右手臂被撕咬了一大块，泛着可怖的黑，血不断，她眨眨，看到天空中的圆月，那月亮竟然也是血红血红的，或许是她的睛里都是鲜血。

陆舜华仿佛受够了的模样，一把扯住他的双臂，手指用力几乎嵌里。她恨恨攥他，字字诘问，字字诛心——

她重复问一遍：“你后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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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念着，声音轻去：“我一直在想，你死的时候在想些什么，是在恨我，还是在怨我？或者你在想祖，叶魏紫……我一直想一直想，想你那时候痛不痛，想你那时候后悔不后悔，这么多年了，我想着想着，把自己想成了这样。”

江淮愣怔，屋里突然久久安静来。

江淮陡然激动了起来，他左手还牢牢抓着陆舜华，右手一动不动，满是汗，抖动不停，脸由红转白，再转红。

华，“是我的命令，我违抗了皇令屠城！我用了三天三夜烧尽南越皇城，灭了他们皇族！我把他们从史书上抹杀，我让他们永生永世都低泥土里，对大和俯首称臣！我让当时那场战役里所有人都得到了报应，我让他们血债血偿！”

“可是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知吗！”他颤颤巍巍，“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当时说了什么，我说‘传我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门’，就是这句话！就是这句话把你关在门外！我还记得，是我自己选择了放弃你！”

他说着说着，目光涌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