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三章 渡江（四）(2/2)

杨恩简单的喝过一碗药粥，坐到灯，将金陵城防图展开，蹙着眉怔怔的看了半晌，老仆走来禀报：“蔡侯过来了！”

“你过来到底有什么话藏着肚里，不妨径直说来。”杨恩有着不耐烦的厉说。

杨恩气得青暴，都要伸手将蔡宸赶去，甩袖站起来，气呼呼的说：“你不要用这等激将法对我，老夫即便不要这清誉，这朝堂上那么多文武官员，是我说降就会降的？这大厦再腐朽，却怎么还是需要最后一击，才会轰然震塌啊！”

杨恩没有留在侍府，回到府邸，天昏黑，偌大的府宅却没有用几名仆佣，好在蝉鸣虫啸不已，却也不觉得冷清。

杨恩失魂落魄的坐回到案席上。

“不是早生愫，还是委屈求全，太后嫁梁主、以全求宗族、朝臣，总比朽厦轰然垮塌，更容易为那些等候着的人接受，只是首倡者所要背负的名声，却是更恶了……”蔡宸说。

“……”杨恩轻轻的叹了一气，没有说。

蔡宸风轻云淡的坐在案后，看着杨恩说：“老侯爷说的是，凡事确实是需要一个契机，但一定要死上十万八万，梁国吞并我大楚，才算得上是名正言顺吗？”

“老侯爷，你千万不能应这姓蔡的……”旁边的杨府老仆也吓了一，顾不得蔡宸在场，忙跪来劝阻。

“兵卒用命、将不畏死，或有十之二三守住城池吧，然而张蟓、郑榆、张等人之前皆反对迁都，这大概也意味着即便能勉守住城池，也不会有多少勤王兵过来，”也不去揣测蔡宸的来意到底是什么，杨恩心灰意冷的将他对时局的判断和盘托，说，“金陵城看似繁华如旧，此时却像是一座蛀透的朽厦，太多人想着看它轰然倒塌，好叫他们能另投门！”

杨恩疑惑的盯着蔡宸，不知他突然提这事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蔡宸接来将要说的事。

…………

他猜到蔡宸这时候赶过来是希望他站来倡降，却没想到蔡宸竟然要他这事的首倡者。

众人颇为诧异的看向清，都不明白太后怎么这时候摞挑了，又或者心里早就明白不如何挣扎，都难抵梁军渡江的兵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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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宸与杨恩对案坐，看着铺开案上的城防图，问：“即便兵卒用命、将不畏死，有几分可能守住金陵城？”

…………

老仆跟随杨恩一生，他当然知杨恩素来极重清誉，要是答应蔡宸这事，残生背上这样的骂名活着，对杨恩这样的人来说，该是何等的痛苦？

“正因为太多人看到金陵城金玉其外，看透金陵并不堪击，才想着等金陵城垮塌后再心无挂碍的另投门，只是金陵城轰然垮塌，多少无辜者会为之殉葬，却甚少有关心。”蔡宸说。

袖中的绢书，等了好久见满朝文武都没有一人献言献策，不耐烦的站起来说，“沿江如何守御，沈相、杨侯与枢密院、都督府两司看着办便是！”

杨恩叫老仆将蔡宸请来，心里却又疑惑，樊川河惨败之后就一直在宅里养病的蔡宸，这时候跑过来找他什么？

“就拿老侯爷你来说，以你与梁主及梁国诸臣的来说，金陵陷落，梁国君臣必以上宾相待，尔后放舟江湖、行走河川，也是好不快活，却是好过案牍劳形——而百年之后，世人也会铭记老侯爷你乃是大楚的贤良忠臣，”蔡宸继续说，“倘若老侯爷你这时候主张投降，即便能挽救成千上万的无辜者免于无谓的殉葬，但后免不了会被无数自谓清者吐一唾沫，甚至后世还会以为大楚活生生的葬送在老侯爷你的手里，老侯爷或许将以大楚罪臣名史册，那真是大大的得不偿失了……”

“寿王爷当初谋事时，暗中使人在市井街巷暗传太后与梁主的秘事。虽然这些风闻在事后都被压去了，但老侯爷有没有想过，太后与梁主之间，未必就有那么清白呢？”蔡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