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月 第5节(2/3)

但此后很多年里，景昀都在后悔。

江雪溪静静：“我有一些修行上的问题。”

修行者动辄闭关数年，不知寒暑秋，并不看重除夕。但景昀不同，她其实很喜除夕。

景昀渐渐睡着了。

殿正使常年在外游历，时而回殿复命。江雪溪每年回来，一定会赶在除夕之前，和她一起过这个凡人最在意的节日。

“除夕快乐，师兄。”她轻声。

景昀注视着山的烟灯火，而他从始至终凝视着景昀。般优的眉始终专注，没有一刻从景昀上移开。

记忆里的尊景昀当然没能预见后来发生的一切，她心底掠过片刻的疑惑和隐隐的古怪，一刻江雪溪自腰间了随的玉笛。

——那时的江雪溪，到底在忧虑什么？

江雪溪莞尔。

风雪的寒意不能近大乘境者周，唯有雪片飘落在他们发间，远远望去有如白首。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江雪溪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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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白，风雪渐渐停了，月光从天际洒，将云台九层屋檐上的一对影包裹住。

笛声如，潺潺而过。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

一刻画面漾起波般的纹路，转瞬间大雪纷扬而，覆盖向中州大地。

“除夕快乐。”

但那时的景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预料到后来发生的一切。

一千年里，景昀反复回溯这段记忆，终于听清了师兄当时唱的那曲小调。

正如她没有预料到，除夕夜一别后，她再次见到江雪溪时，已经是二十年后的承天台上。

当年她没有问去，因为她看师兄不想回答，而她从不愿迫使师兄违背他的意志。

江雪溪隔着衣袍松松环绕住景昀的肩膀，是个亲近又不过分逾距的姿态。他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雪声里非常轻，却又显得那样清晰。

那是一首《浣溪沙》。

景昀闭上了，白绫的睫羽颤抖起来。

风席卷起雪，顷刻间云台前的小径变成了一片彻彻尾的白。凛冽的寒风里，云台九层屋檐之上，景昀和江雪溪并肩坐在那里。

江雪溪微笑。

他没有正面回答师妹的问题。

风拂绿大地，霜雪染白中州。二十年秋弹指而过，拂微真人江雪溪再不曾现

殿大阵重新闭合，云台上的风雪声归于寂静。江雪溪将玉笛凑到边，开始横笛奏。

“想听笛吗？”

一直到景昀靠在江雪溪肩，睡意朦胧时，她隐隐察觉，师兄停止了奏，黛袖摆环绕过她的肩，江雪溪开始轻轻哼唱一曲动人的小调，词句模糊，却十分动听。

大阵开启了一角，整座殿温如，唯有云台上一白。

景昀问：“为什么？”

“师妹。”他轻声，“我准备闭关了。”

景昀不知多少次反复思考这个问题，正如她曾经耿耿于怀、辗转反侧地去想，假如那时她没有保持缄默，是否今时今日，她就不会面临这样多重的谜团了。

景昀锐地意识到了什么：“你想在外闭关？”

景昀的目光穿过风雪，望向寒夜那一端遥远的山城池闪烁的烟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