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酒和尚(4/10)

，正待退。穷和尚招招手，叫：“堂倌，慢。”跑堂的可不敢再得罪他，问：“大师父有什么事？”穷和尚笑：“添酒。”跑堂的讶异地：“小的方才已经给你老添来了。”穷和尚笑：“你添来的酒，都已经我穷和尚的肚里去了，你再送两斤来。”他喝酒比喝还快，转工夫，就喝了四斤雕，他一边说话，也没和祝靖客气，双手端起一盘炒虾仁，用筷一阵拨，像风扫落叶，唏哩呼噜连吞带咽送肚去。放空盘，又把一大盘红烧蹄移到面前，正好跑堂的又送上两壶酒来，穷和尚连忙仰手去接，一面说：“快拿来。”接过酒壶，又直着脖就喝。

他好像永远吃不饱一般，眨工夫，又把一壶酒喝完，掳掳袖，拿起竹筷，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着红烧蹄。这是他自己说的：“要红烧酒要醇”红烧自然最合胃了。邻居几张桌上的客，都被穷和尚的惊人量，看得目瞪呆，大家几乎忘了吃喝，只是看他一人表演。

祝靖等了许久，那位神秘老人一直没来，先前，他还认为这穷和尚成章，一定是一位游戏风尘的诗僧，自己闲着没事，可以和他谈谈诗文。哪知穷和尚只顾吃喝，忙个不停，而且吃相之馋，俗不可耐，愈看愈觉俚鄙，索转过去，凭栏看着街上景，心中大是不耐。这要换在平时，他早已起走了。如今一来那位老人家对他有传艺之恩，二来，他也渴望见见那位神秘的隐老人，因此只好耐若乾等。一大盘红烧蹄，转盘底翻天，穷和尚敢觉得太油腻了些，咂咂嘴，打饱嗝，伸手抓起酒壶，又喝了两。跑堂的又端着一个大圆盘的丝火鱼翅羹送来。

穷和尚放酒壶，伸了个懒腰，摸摸肚，笑：“看来差不多了。”跑堂的心中暗：“你早该差不多了。”但中却连应了两声“是”陪笑：“大师父可是吃不了。”穷和尚眯着睛，傻笑：“我自己的菜，我总得把它吃去。再说，难得有人请我大吃大喝，光是这盘鱼翅，就得化一两二钱银，不吃岂不可惜？”敢他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眯着睛，连说话都有些不大清楚了，跑堂的看他望着自己傻笑，心有些发，不敢和他咯索，正待退走。

穷和尚：“堂倌，再给洒家来两斤雕。”跑堂的吃惊：“你老还要添酒？”穷和尚手里拿着酒壶，说：“这里已经不到半斤了，没有酒，这盘鱼翅羹如何送得去？”跑堂的这一阵，上菜添酒。差不多只伺候他一个人，闻言连连：“好，好，小的给你添酒去。”穷和尚：“慢，你别以为穷和尚喝醉了，酒里可以兑，告诉你，只要掺上一滴，和尚都吃得来。”跑堂的：“大师父放心，小店规规矩短生意，酒里哪会掺？”穷和尚挥挥手：“去，去，不掺就好，还不快去把酒拿来？”跑堂的果然又送来了两壶酒，前后已是八斤。穷和尚打着酒嗝，端过大圆盘，又低去，大吃大嚼起来，这回吃相更难看，不大工夫，已把一大盘鱼翅吃了个光。然后又伸手取过酒壶，把两斤雕一起了去。才醉迷糊，酒气醺醺地站起，双手拍着他那如瓢大腹，哈哈大笑：“今天你吃得痛决了啊？这得归功于这位小施主和我佛有缘，布施斋供，功德无量，阿弥陀佛。”他双手合十朝祝靖行了个礼，踉跄着朝外走去。

但他只走了三步，忽然又回过来，醉态可掬地朝祝靖嘻嘻一笑，说：“小施主也不用再等了，你等的人，今晚不会来了。”祝靖听得大奇：“大师如何知的？”穷和尚大笑：“你知的，穷和尚自然知。你不知的，穷和尚也知。穷和尚不知的，还有谁会知？”随着话声，已经摇摇晃晃地扶着楼梯楼。

祝靖看着他疯疯癫癫，摇摇晃晃楼而去，急急站起，招呼堂倌，问：“一共多少银？”跑堂敢早就算好了帐，立即笑：“回相公，一共是四两三钱三”祝靖没待他说完，随手取了一锭五两重的银，往柜上一放，说着：“多的不用找了。”说完，快步追楼去。他和穷和尚前后不过转个念的时光，但等他追酒楼门，哪里还有穷和尚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