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词 第102节(2/3)

细柳靠在椅背上，抬眸端详檐上月：“什么民如，真是这世上最大的笑话。”

“你要是不想让我告诉陆公，你就安心养着，不要再去什么差事了！不然我就跟他说你，你……”

本该萍相逢，他们却跑到江州去救她，她并不认为自己值得他们这样真心实意的关切，即便大医与山主玉海棠有什么私，又与她这个左护法有什么系？

细柳重新坐，说：“这从来不是你的过错。”

细柳一怔，忽然就不知说些什么了，她的视线在雪与舒敖之间来回，他们两个人脸上都有毫不作饰的低落，甚至担忧，但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

他沉默了许久，细柳在灯影间打量他的侧脸，此间寂静到几乎只有风声，他像是了一气，又：“陛也许本不信钦天监的命脉之说，他也许并不认为修建一座国寺就可以延续他的生命，但他还是默许了。”

，阿叔就是心里难受……陆公找我们给你拿药，我们担心，也就跟过来看看。”

要用什么才能彻底灭一个皇的野心？

细柳在这片明暗不定的光影里看着他，忽然间，她发现，护龙寺中那么多尚未清理来的尸骨与鲜血，仿佛都被这个少年沉甸甸地压在了他自己的肩上，他当初是怀着那样一分生机发的朝气在阁中为人求生路，而今，这条路却人意料的，沾满了血。

“可我想不通，”

昏黄灯影里，他忽然转过脸来望着她：“细柳，你还记得吗？我曾说要给那些民找一条生路，为此，他们山呼万岁，怀着最赤诚的心，为陛祈福，为陛筑塔。”

“因为护龙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是先帝针对修恒的一场骗局，若说佛塔可以护住天的命脉，那么办事不力的修恒就是截断这命脉之人，佛塔的坍塌，是先帝给修恒的死局。”

“你若是想救他，只怕很难。”

细柳说着，看向他，“因为一个弑君的罪名，他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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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雨梧看着她。

护龙寺的佛塔是钦天监中的天命脉，而佛塔的坍塌，便是建弘皇帝给姜变的罪名——弑父。

细柳忽然将椅往他边挪了几步，椅扶手撞上他椅的扶手，“砰”的一声，陆雨梧一抬首望她，这样近，细柳看见他那双睛里浸着琥珀的光泽。

建弘皇

护龙寺，仅仅只是建弘皇帝的一个障法，他用这座国寺使姜变以为自己被委以重任，但其实建弘皇帝不过是在等着姜变因此而忘形。

“无论是已经驾崩的先帝，还是尚未继位的新君，他们都要杀他，”

檐缀灯火，陆雨梧坐在一张椅上，抬望月：“我知。”

因为舒敖和雪白天一直在，细柳到了这会儿才开谈及此事。

他像是忍了片刻：“可是天中，他们只是微不足的蝼蚁，而我自以为给他们的生路，实则是绝路。”

陆雨梧颌绷起来，淡的嘴几乎抿成一条直线，好一会儿，他说，“因为一座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坍塌的佛塔，那么多人耗尽心血，甚至丢掉命。”

细柳看着他这么一个大个蹲在她椅边，拧起来眉，竟然又要哭，说是威胁，又实在不像样，她抿起，到底还是开：“知了。”

除了谋反，还有一样。

陆雨梧几乎在院里坐了大半日，细柳就在边上，中途被舒敖着了两大碗汤药，晚上吃饭的胃都没了。

舒敖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后来事无钜细的关怀，都让她觉得怪异，但她又觉不到他们有其他的用心。

惊蛰还在养病起不来，好在府里还有来福在，细柳在陆府待到天都黑透了，雪和舒敖也没肯走，陆骧将他们请去厢房歇息，细柳方才觉得清净了。

她乌黑的发髻间仍旧着那支光秃秃的银簪，再没有一枚银叶苏，月华沾染她的鬓发，她中绪清淡：“灾年当前，哪怕是皇帝也不敢妄称救世主，如今这样的世，同样是被人利用，若没有你，他们就该像葬恕宁江里的那些人一样，早就被人当成鱼一样理净，你是唯一一个肯真心给他们希望的人，他们绝不会怨你，因为这本是先帝欠的命债。”

细柳晃神的片刻，舒敖已凑到她边上，低声说着，又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