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词 第139节(3/3)

至于天真到那个地步。”

吕世铎当然知这位小陆大人并不天真，他想起自己看了很久的那篇策论，想起那笔凌厉若刀的字，心中只到，所谓字如其人，应该便是如此了。

那策论，非是唤醒他什么本心的东西，而是一警示。

昨夜谭骏执意他夜审懋，他抉择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什么都明白过来了，远在燕京的陈公想要这位桂平莲湖的小陆大人死，也想掏空整个家，用一个杀陆雨梧的罪名来困死家便是一个最好的手段。

所有敬重陆证的人，所有拥护修令的人，都会恨懋，恨汀州氏。

百年世族又如何？

不过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而陆雨梧顺势诈死，则是利用懋来专门为他吕世铎摆一局棋，陆青山传消息回京城给郑阁老是假，谭骏向他施压是真。

懋，是激化他与谭骏之间的矛盾的导火索。

昨夜，并不只是谭骏一人在他选择，这位小陆大人也同样在他选择，两方势力都在用一个懋把他绝境。

吕世铎昨夜看见他活生生地走州署大门时便知，若当时他在牢狱中走错一步，那么今日谭骏的场，也会是他吕世铎的场。

吕世铎一气：“在更大的鱼面前，我终究还是那条小的，本不必你如此费心，你看到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完全可以就那么以为，甚至，像对待谭骏那样对待我。”

“我只是很费解。”

陆雨梧说。

吕世铎没有明白：“什么？”

冷淡的天光映照陆雨梧一张苍白的脸，他那双犹如平湖：“你是我祖父选中的人。”

这么忽然的一句话，却令吕世铎腔里那颗心陡然得急促了许多，他呼不由凝滞。

“庆元盐政糜烂难治，这一直是我祖父的一块心病，因为盐，关系着粮，而粮，则是西北的命，所以庆元盐政才是修令的基，在您之前，周昀死，砚死，他们皆死于盐政底这条烂，可再烂的也要治，治不了就切断了重新，我祖父若是治烂的圣手，那么吕大人，您以为，他为何选您这味药？”

药？

吕世铎一瞬怔住，三年在任，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是一味药。

“不，我何德何能……”

他的声音有颤。

“是，您何德何能，我不清楚，”陆雨梧看着他，“正如您所言，我看到您的作为，知您的表象，便完全可以一个武断的结论，但我相信我祖父，我相信他的任何决断都经过思熟虑，何况事关朝廷，事关修令，他不会武断，所以，我亦不会武断，我要替他试，我要替他看，试你吕世铎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看他究竟有没有看错人。”

吕世铎瞳孔微缩，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外面雨声太杂了，每一声都像是砸在他的心上。

“不信吗？”

陆雨梧却走近他两步：“还是说，您也以为我祖父当初提你来庆元巡盐御史，是他失心疯了，否则怎么会放着那么多莲湖的门生不提，偏偏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