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词 第145节(2/3)

他耗费自己所有的力，也仅仅只为陆雨梧接续好左手的脉，他的右手已经无可挽回了，这是姜变心中最愧疚的事。

姜变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打算说了来。

那夜，姜变想要救陆雨梧走，逃离放密光州的命运，可陆雨梧却并不愿意，没有办法，姜变只好在徐太皓挣脱费聪的缠斗，回到庙中的前一刻离开。

那日，他曾这样哽咽着说。

姜变像被他的目光钉死在原地：“秋，我先救你走……”

不，那夜，姜变明白过来，他即便是个异族女生的血脉，先帝虽不看重他，却也不是不能容他命。

“姜修恒，你扪心自问，你吗？”

“如今却

“我来汀州，一是想将若丹安顿在此，二则是想在东南借兵。”

他说：“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你心里知你对不起的是谁。”

那天起，姜变与若丹便在密光州待了整整一年，他什么事也没，什么也没想，就与陆雨梧和康禄待在一块儿，紫金盟最开始想要收拢其他势力的时候，每一步都很艰难，一切都靠他们去拼，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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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书房，姜变忽然放茶碗，站起：“秋，我已经给谭大将军去了信。”

陆雨梧不动声地在心里将东南这块地方跟姜变有可能扯得上关系的人过了一遍，还真猜了几个来。

陆雨梧转过脸来：“你哪里来的脸面说自己生不如死？你若只是这样的人，却还妄想坐上那个位，担起整个天？”

难仅仅只是因为血统不？

他没有多大的力气，因为他的手已经受损，但姜变却一僵住了，他有一挣不开的觉。

“原本安置民才是你的差事，若那时民护龙寺工棚后你便卸钦差的份，也就不会被我牵连了……”

为了给陆雨梧找好药，找好的郎中，姜变辗转几地才又赶去密光州，那时陆雨梧已经被紫金盟的康禄给捡回去了。

“因为一座佛塔你就疯成这样，可你看看这里的百姓呢？他们生来就是被朝廷遗忘的人，死了也不一定能有完整的尸骨，他们没你那么好命，一辈吃不饱穿不，可他们还是想要活去，你觉得是为什么？”

陆雨梧几步走近他，猎猎风中，他盯着姜变：“谁都可以瞧不起你母妃赐你的骨，赐你的血，但你不能这样对她，也不要这样对自己。”

又是雷声轰隆，姜变低，陆雨梧手腕的血几乎沾了他整片衣襟，他用力地回了声：“是！”

“借朝廷的兵，造朝廷的反？”

但偏偏，他动了驻守边关的大将军谭应鲲的亲弟弟。

窗外闷雷生，那般明昧不定的光影投落在陆雨梧惨白的脸上，他满额都是汗，仍用一双睛盯着姜变。

“秋，对不起。”

姜变不知自己那时该是怎样一副模样，但应该不像样的，他的神魂仿佛被压死在护龙寺的那座佛塔之，只剩一副空的血躯在不断地对好友说着对不起，说自己生不如死。

但朝廷，本不该让自己的百姓变成相互蚕的野兽。

这，才是先帝对他动杀心的本原因。

密光州的人就像野兽，还是那常年饥辘辘的野兽，他们连人都敢吃，但说穿了，都是因为他们不想死。

话音方落，那只攥他衣襟的手忽然就松开了。

陆雨梧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厉声：“姜变！说话！”

陆雨梧一看向他。

姜变张了张嘴，没有发声音。

“是谭应鹏，对吗？”

冰冷的光影织在陆雨梧的面容，他鬓发凌，衣袖到是斑驳鲜红的血，他忽然冷笑了一声，说：“姜变，如今，你还不知先帝为何对你死手？”

密光州的日光明明很炽盛，但照在人的上却没有多少温度，那时陆雨梧就站在一片山坡上，听着姜变的那些话，他的神却始终清寒。

姜变见识到了何谓蛮荒，也见识到了这些野兽的生命力，哪怕穷山恶，也不至于人烟尽绝。

姜变对他笑了一：“我告知他我的行踪，也坦诚我的作为，若他要我赔命，我也肯给，但他一日不回应，我便要多谋划一日，姜寰暗害大哥，陈宗贤断你手，这些仇我不能不报，如今四海不安，皆因他姜寰为君不仁，我还是要跟他争。”

姜变一时怔住，抬起帘，却见陆雨梧并没有在看他，而是举目望，姜变随之看去，之间连绵的沙土，数不清的坟包缀在风沙里，千里坟场，那是一巍峨的凄凉。

那算是冗的一年，陆雨梧的手伤严重，却从未退居其后，也是在这没日没夜的厮杀中，他多少也学会了些拳脚功夫。

“我对不起谭家兄弟。”

良久，他才终于开：“你何不好好看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