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暗海（三）娜娜，我很脏(2/2)

奈娜和伊奥约定好几天后要一起去古登公墓拜访卡吕的墓地，顺便对他自杀一事行调查。晚上，心事重重地回到王后，她并没有先回房间，而是去了政务厅，想在明天到来之前再理掉一些公务。

她沉默而快速地为他盘好发，然后，似乎是于共同的默契或是尴尬，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动。她看着他被烛光拢起的背影，留意到他的耳朵又变红了。

“你要提修改《外人法》，应该和我商讨。但你没有事先告诉我。”

这段时间，奈娜也终于习惯了不用敬语称呼希克斯，毕竟，哪里有女王会称自己的丈夫为“您”和“大人”的？

“曾经，人们都想当然地认为这里描绘的是幻想中神居住的地方，现在看来，画的其实是家乡。”

一片黑暗。

他似乎是转过来了，然后摘了手，手背再一次抚上了她的脸颊，骨节微微屈起，挲着她的肤，随后再向移，停留在她原先被他刻法印的那地方，连忘返。

她冷冷地说，全程正视他，用平等且不再躲闪的目光。

你在想什么？

山川和河都会改变，何况人？军队覆灭，世代更迭，陌生人变成人，人再变成敌人，然后再变成夫妻，直到再……

你是谁？

但他已经走了过来，在她额上落一个吻，再拉起她的手，轻轻抚着，乍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丈夫会有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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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娜说不话来，神再度陷了某模糊而困惑的状态，她想去一步探究那片暧昧的迷雾，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娜娜，别给我希望，哪怕这不是你本来的用意。一个渴了许久的旅人，看见毒药，也会一厢愿地认为那是，然后毫不犹豫地喝去。”

“所以，我的妻，今天和那位法师大人玩得还开心吗？”

奈娜皱起了眉，想要反驳说这是两码事。

“比起我自己，我更希望你……”

他穿着最贵重的衣料，轻描淡写地说自我贬低的话语，然后就这样收回了手，重新为自己上手，转离开。

变回陌生人。

不合时宜的“啪嗒”一声——是伊奥用来固定发髻的东西掉了，而奈娜抢先他一步弯，把那东西拾了起来。

他听见她来的声音，放了羽笔，抬看她。

“你很快就能见到了——你会去那里，一个健康而自由的人，一个全新的人，有全新的开始。”奈娜继续说。

奈娜静静看了一会，才开：“我听说苏帝国的首都就位于海边，那里的建筑比我们的壮丽雄伟，街比我们的宽阔，一片兴盛繁荣的景象，哪怕随便拉来一个路人，都可能是什么东西的发明家。”

伊奥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一僵得厉害，但并没有避开，任由紫发丝在她的手间动，陷于她雪白的手中，顺而冰凉。他们的旁，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西海岸，白的海鸟在那里盘旋了九百年。

然后，他的声音再度变得平静而克制。

“我来帮你吧，我留发的时间还是比你得多的。”奈娜笑了笑，主动绕到他后，伸手为他把发盘起。

他简短地“嗯”了一声，转而看向她的侧脸。

她第一注意到的，就是放在书桌正中央的一份由希克斯亲自起笔撰写的文件，毕竟她对他的笔迹太熟悉了。她有些疑惑地拿起来阅览，越看越惊讶，到最后，心中升起……恼怒。

而他站起来，脸上虽然一个很浅的笑容，声音却和她的一样冷淡。

“你也没有事先告诉我，你今天会在外面逗留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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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中的城市，其间耸立的一座塔，引人瞩目。

“而且，我很脏，像条四肢都沾满了泥泞的牲畜。我不上你。”

奈娜定决心，问了自己一直想知答案的问题：“伊奥，你喜我，对吗？”

她立刻派侍从去将希克斯传唤过来，得到的答复却是亲王殿已经休息了。

“娜娜，娜娜……”他反复低念着那个令她到既陌生又熟悉的称。

他突然一灭了手中的蜡烛，泯灭了他们之间唯一存在的东西——光。

他没回答，但她却能受到他明显的张，

奈娜沉着脸往两人的房间走去，打开门后，却发现里面烛火盈盈，希克斯本没有睡，而是在房间的书桌后面写着东西。有一瞬间，奈娜想到了在雅弗所地的两年时光，那时，他也总是这样，在书桌后独自忙碌着她所不完全知的事，而她则乖巧地在一旁捧着书阅读。

时至今日，她就算再愚钝，也能受他对她是存在特殊的的。

伊奥低看着自己一如幕布般散的发，无奈一笑：“不首席法师的一大好，就是不用再留这碍事的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