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衣服(7/7)

宗时，又诏侍中崔光、安丰王延明及在朝名学更议之，条章备焉。”孝文时议改服制，蒋少游、刘昶等实与其事，已见第二十章第二节。《魏书·阉官·张宗之传》云：始宗之纳南来殷孝祖妻萧氏，刘义隆仪同三司思话弟思度女也。多悉妇人仪饰、故事。大和中，初制六官服章，萧被命在，豫见访采，数蒙赐赉。此又参虏制作之一人也。《献文六王传》：祖引见王公卿士，责留京之官曰：“昨望见妇女之服，仍为夹领小袖。我徂东山，虽不三年，既离寒暑。卿等何为，而违前诏？”《任城王澄传》云：祖还洛，引见公卿曰：“朕昨城，见车上妇人冠帽而着小襦袄者，若为如此？尚书何为不察？”澄曰：“着犹少于不着者。”祖曰：“可怪也，任城意令全着乎？一言可以丧，斯之谓欤？可令史官书之。”其改革之心，可谓至切。然制衣冠与伪大询，询即窃毁裂，解发为编，服左衽。（《齐书·魏虏传》。）帝大发士卒，狩于嵩、少之南，旬有六日，帝与从官，皆胡服而骑。（《魏书·自序》。）齐文宣末年，亦数为胡服，微行市里。（《隋书·五行志》。）彼其习所便安，固未易以卒革也。《北齐书·王传》云：机，应对便捷。年十五，随父在北豫州。行台侯景与人论掩衣法为当左为当右。尚书敬显儁曰：“孔曰：微仲，吾其被发左衽矣，以此言之，右衽为是。”曰：“国家龙飞朔野，雄步中原，五帝异仪，三王殊制，掩衣左右，何足是非？”景奇其早慧，赐以名。可见左衽之习，至南北朝之末而未变也。褚之嘲魏人曰：“帽上着笼冠，袴上着朱衣。”（见第十章第六节。）则即其放效中国时，亦不免南北杂糅，非驴非也。周武帝保定四年，初令百官执笏，（见《纪》。《齐王宪传》：宪死时掷笏于地。）似有志于放效中国。然建德三年正月，初服短衣，享二十四军督将以，试以军旅之法，纵酒尽。（见《纪》。）《隋书·礼仪志》云：“后周之时，咸着突骑帽，如今胡帽，垂裙覆带，盖索发之遗象也。”则其积习亦未能遽变。直至宣帝大象元年，受朝门，乃用汉、魏衣冠焉。（见第十五章第一节。）亦有腥膻之朝，守儒雅之俗者，《隋书·李礼成传》言：周时贵公皆竞习弓，被服多为军容，礼成虽善骑，而从容儒服，不失素望是也。被服本各从所便，彼此不足相非，然当两民族相争之时，亦或视为民族之所寄。一切改而从人，则寖忘其故。故雄猜之主，往往举所征服之族之习尚而尽变之。清人以酷法迫汉族剃发易服，盖为是也。齐王言：“中原士庶，虽沦慑殊俗，至于婚、葬之日，犹巾褠为礼。而禁令苛刻，动加诛。”夫不获申其志于平日，而犹存其礼于婚丧之时，此亦清世明之遗民，所谓“男降女不降”，“生降死不降”之意欤？婚姻者人之始，丧葬者人事之终，于此而寄其微意焉，何其悲也？虏乃于此加以诛夷，其用心又何其刻也？谁谓浅演之族而不知猾夏哉？

晋世杜预创短丧之说，为礼家一重公案，今于此附论之。预之议，因武元杨皇后崩大应否终服而发。谓天诸侯，事异士庶，不得以服丧而废事，当遵魏氏既葬而除之典，以心丧终三年，古谅即心丧之谓也。其说详见《晋书·礼志》。议礼之家，多以预为薄，甚且诋为名教罪人。然行礼者不惟其名惟其实，三年之丧，或可行于邃古，而必不能行于后世。何者，生活异，则人因之而异也。观儒书言能行之者之少，而知其时之习俗，已不相容，况秦、汉而后乎？夫衰麻哭泣，丧之文也，不饮酒居于，丧之实也，后世之士大夫，执亲之丧，孰不饮酒居于？亦曷尝衰麻在？较之杜氏谓天犹当以心丧终三年者，为过薄矣，而敢议杜氏乎？即不论此，亦可行乎平治之世，而不可行于丧之时；可行于贵富之家，而不可行于贱贫之。“不言而事行者，扶而后能起；言而后事行者，杖而后能起；自执事而后行者，面垢而已，”儒家固自言之矣。《宋书·礼志》引《尸》云：“禹治，为丧法，曰：毁必杖，哀必三年，是则不救也。故使死于陵者葬于陵，死于泽者葬于泽；桐棺三寸，制丧三日。”此即墨者薄葬之论。儒家力攻墨氏，然事势所迫，却有同于墨氏而不自知者。《记》曰：“久而不葬者，惟主祭者不除。”魏氏东关之役，失亡尸柩，葬礼无期，遂不得不制令释服，使其弟不废婚宦，（《晋书·礼志》。）江左亦不得不申明其制矣。（见《陈书·儒林·沈洙传》。）善夫！郑鲜之之言之也，曰：“求礼当先远大。沧海横，家国同其沦溺。若不仕也，则人有余力，人有余力，则国可至乎亡，家可至乎灭。当斯时也，匹妇犹忘其，况大丈夫哉？”（《宋书》本传。）夫亦安得因丧而废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