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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回了卧房，他动作放轻许多，将那药膏用柔布开，细细抹在兰景明颊上，这药膏有去腐生肌之效，化开后薄如蝉翼，与肤为一，兰景明本就面霜白，与雪状膏泽相近，被那药遮住疤痕之后，清秀面容显来，如雨后初荷，娉婷立在风中。

赫钟隐静静坐着，如一块行将就木的石雕，徒留一空壳。

“爹······”

营帐外面三军齐整，帐中一灯如豆，影拖帐外，映在草地上，鸿野攥着两份急报，在帐外抓耳挠腮，踌躇半晌不敢去，只想挖个土坑给自己埋了，不想面对即将到来的疾风。

脖颈和上的疤痕也被抹掉，耳垂碧石被裹去，光芒黯淡许多。

外面咯吱一声，像是有甚么踩断树枝，传来细碎声响，赫钟隐敛眉起，快步走向门外，几只野兔惊惶逃窜，躲密林之中。

赫修竹只觉这人气势变了，疤痕遍时满杀气，像从死人堆里爬来的，恢复容貌后竟生天真，如晶莹剔透的碧石，透浑然天成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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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钟隐闻言抬起来，他容平静，面上看不端倪。

天边乌云密布，疾风如刀卷起飞雪，纷涌刮向远方。

此番形势急匆忙来，诸事未曾打清楚，难免不被人觉察。

这般看了许久，赫修竹定决心，一不二不休：“爹，这疤痕看着碍，我们给它涂去罢，我去些药膏回来。”

不知在灶房坐了多久，屋外寒风涌过，熄炉中火苗，赫修竹掐住手臂扶膝起，踉跄起回到卧房，愣愣坐在塌边。

赫修竹盯着榻上之人的容颜，心五味杂陈，酸涩层层涌上，他知晓爹爹对那丢失的孩儿如何愧疚，若真有万中无一的可能······那孩还活在世上，甚至还躺在这里，爹爹该如何自？

，可爹爹的过往与他无关，在这状似平静的湖面之，竟藏着这般翻奔涌的波涛。

赫修竹自去调药膏，门时不慎又摔一跤，手臂蹭红痧，他呲牙咧嘴忍痛，将膏倒上小臂，胡涂抹开来。

赫修竹忧心爹爹，忍不住又把目光转回榻上，榻上这人陷在被褥里面，脸颊伤被巾抹过，疤痕浅淡许多，无旁事可，他只能定定盯着那人，愈看愈觉得不对，可细究又究不来，直缠得他一团麻，寻不线在哪。

他与爹爹相顾无言，林中风声比城里更大，落叶被纷纷扬扬卷裹起来，簌簌庙中，庄严佛像手莲，垂眸俯瞰众生。

可赫修竹心中清楚，他爹爹惯会守如瓶，中愈是惊涛骇浪，面上愈是平静如，此刻在那不动如山的表象之，不知皲裂怎样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