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4/4)

慌忙转往外逃。杆儿吼骂着追了去，那几人越发害怕，没命地逃奔。

杆儿一直追到巷，见他们跑得没影儿了，这才快步回家：“这里待不得了，那些卵一定会找人再来，咱们快躲到黄胖家去！”

五、生

王小槐站在南薰门外，等着瞧君皇帝。

上回离开京城后，他回到家中，将田产家业该送则送，该卖则卖，全都散尽，自己只留了那把沉香匙和一只铜碗。而后他便一路向东，走到泰山，困了睡草窝，饿了向人乞讨。他存了半袋粮，在泰山后岭寻了个山，钻去，坐在里，照着自己背诵的那些经修仙。可修了十来天，粮吃尽，却毫无所验。

他想，恐怕还是得寻个师父才成，便了山，到去寻师父。寻了这几年，从江南到湖湘，又从蜀到秦川，几乎走遍了天，却没寻见一个真正得之人。几个月前，他又回到了汴京。

这时，他已经十二岁，了许多，脸也不再像猴，倒像是一块尖棱的青石。

他将京中那些观一座座全都走遍，但凡有些名号的士，一个个都问了过来，却没有哪个真会修仙。

最后，他想起了君皇帝。当年林灵素说君皇帝是神霄玉清王，上帝，号生大帝君。王小槐虽已不信，可再无可问之人，心里便又生一丝希冀。

只是，那君皇帝人在中，哪里能见得到？王小槐甚而生净之念。可就在这时，金兵杀了来。天寒地冻，王小槐被玉清一个士收留，才免于冻饿。

今天，他听说金人要君皇帝也去金营，忙赶到这南薰门外，站在寒风雪泥里，等了许久，几乎要冻僵。终于见一队金人铁骑护拥着一辆车缓缓了城门。两边许多人也候在那里，见到那车，顿时哭喊起来：“太上皇！”

王小槐瞪大了睛，一直瞅望着。车行了过来，车上坐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黑冠，穿紫锦袍，白白胖胖，哭丧着脸，似乎还在泣。

这是君皇帝？王小槐顿时有些失望，等车经过时，忍不住还是大声问：“太上皇，你真是生大帝？”

君皇帝居然听见了，扭望向他，脸有些涨红，里有些惊，有些惭，又有些厌，竟像是听见自己当年的丑名。

王小槐顿时明白，鄙夷，朝君皇帝撇了撇嘴，便转离开了??

三月二十七，程门板赶到了城东北的刘家寺。

太上皇和皇上都被囚禁在此金营里，今天便要押解启程。许多都人已经围在那里，数千金兵执刀挡在前，不许靠近。

程门板从开封府状册上看到，金人将押解队伍分作七起，这之前已经走了三起。这次金人所掳，皇后、妃嫔、王、公主三千余人，宗室四千余人，贵戚五千余人，官吏、工匠等三千余人，教坊三千余人??总共一万四千人，将皇城贵族及百工杂艺搜劫一空。

经历了这四个月浩劫，程门板早已麻木，说不话，也难得再伤悲，但看到那名册时，心里仍一阵阵痛。

这时，营寨前忽然一阵动。一队金人铁骑从寨中行，随即听到一阵号泣和金人呵止声。一匹黑走寨门，上坐着个盛年男，穿青衣，毡笠，压得极低，只看得到半张脸。旁边的人纷纷呼太上皇，一起伏地跪，痛哭起来。他才晓得，此人竟是君皇帝。

他从未见过君皇帝，一直觉得在云端之上，形貌也必定神异。谁知竟被金人装扮成这般，如同一个胖渔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