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4/4)

人语，一字一句抑扬顿挫，“紫府有四类人，除了最上面的府君，还有司命、门众，和杂役——”一手指指自己，另一手指指她，“就是我们。我们不算紫府正式弟，随时可以离开，所以很多地方我们不能去，比方推步堂，还有琅嬛天。”

崖儿领命，趁机打探：“我初来乍到，看这里的阙都一样……烦请娘指，究竟哪里是推步堂，哪里是琅嬛天。”

虫没心，她挥舞着两手，隔着天堑向东指引，“的是琅嬛，矮的是推步堂。再往南是紫府君场，那里也不是你我能去的地方。”

崖儿对紫府君不兴趣，只关心琅嬛的所在。这山里云雾缭绕，即便艳在天也有恍惚之。她眯起远望，一直以为所谓的琅嬛天应当是府，没想到居然是楼阙。依这形制看，恐怕还是照着三垣四象的排布建造的，这么一来想里面，一时半会儿绝无可能了。

她蹙了蹙眉，转向青娘一笑，“没想到蓬山这么大。”

青娘随应了句：“仙山浩淼，你我都是微尘。”语气里颇有看破红尘的自矜。一面说，一面递过托盘来，“换上这个，到了山里就不图好看啦。”

仙家所在，不兴穿得红柳绿的，门中人一应都是素纱袍，没有男女之分。

崖儿接过托盘，房里换上，一手绾发，边拧过从半开的窗中向东方眺望。阙建在半空中，连绵的台虽然有脚踏实地之，但临空俯瞰，依然视微茫。

其实若不眷恋红尘，慢悠悠在山中度日，比在江湖上迎接血雨腥风要好。她之所以对鱼鳞图势在必得，究其原因是不知还有多少人像枞言一样了解。人活着，总要有一自危的觉悟，万一慢了半步，图册落别人手里，那她将来的场怕是还不及爹娘。

杀手的耐心都极好，可以不骄不躁静静等待时机。空闲时坐在白玉栏杆上思量，与虫袤为伍的杂役，究竟距离琅嬛有多遥远。不过人的际遇很难一言蔽之，司命殿里负责打扫的杂役忽然决定回乡，青娘找到她，问她是否愿意替殿。

崖儿故作迟疑，“我手脚笨，怕不大司命的法。”

青娘说不怕，“本来就是大司命的意思，他不会有意刁难你，你只去吧。”

是大司命的授意，这倒有稀奇。她开始回忆，是否有什么地方了脚。已经够小心了，克制自己不趁着雾霭弥城的时候摸到琅嬛探路，这三个月甚至和枞言都断绝了联系，还有哪里得不够么？

谢过青娘，她端着盆了司命殿。这里她来过，当初踏殿门便步步留意，对这里的布局都了然于心。大殿的主人不在，她垂首拧巾栉寸寸拭，每一件摆设，每一件皿从她手淌过去，连炉鼎上有几凹槽，都刻了脑里。

这司命殿比她想象的要大，东西殿都走过了，只剩后殿。抬望，正殿后有一架大的山屏风，可达殿。更可惊的是画面上的云层竟会动，想必后面大有乾坤。

她要去一探究竟，手里的巾帕拂拭过回文的框架，不慌不忙移向边缘。转过去，岂料一脚踏空猛地向坠落，她大惊，这屏风之后居然是万丈渊！

人在遇见危险时，自救是本能。她到了崖，只需一掌就能借力攀升，然而临时又改了主意，因为崖站着个人，正等着看她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