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捕蛇鹰(5/10)

如混吃等死，破罐破摔得了。

稚圭挥挥手，笑容灿烂：“走啦走啦，姑娘你好好养伤，有需要就喊一声。我叫稚圭，住在隔院。”

宁姚面无表。

稚圭离开屋，走到院后，以屋宁姚刚好能听到的嗓音，嘀咕：“也没有多好看嘛。”

宁姚也有意无意轻轻说了一句：“这名字真俗气。”

稚圭关上院门的时候，有些用力，砰然作响。

宁姚重新闭目养神。

对于奇怪少女的造访，宁姚心无波澜。

不过她是真的很不喜这座小镇，尤其不喜来此寻求机缘的修行中人，钩心斗角，蝇营狗苟，说是仙人人，只是站在山上的缘故，并非自有多。

在宁姚心中，大不该如此小。

陈平安走泥瓶巷后，光有些刺，他伸右手遮在额，轻轻呼一气。然后他开始慢跑，脚步轻快，哪怕已经多次穿街过巷，仍然毫不疲惫，毕竟对于习惯了上山的他来说，这路程实在太不值一提。真正称得上艰辛的事，是上山烧炭，一座龙窑每年需要用掉木炭两三万斤，尤其是大雨天的时候，住在山上砍柴烧炭，那真是遭罪，他曾经差就死于一座建造时坍塌的炭窑里。陈平安这些年所的事，几乎都是力活，也讲些技巧，但是门之后，就纯粹是靠力气吃饭了，所以表面上的瘦小羸弱，只是假象，他拥有一在经受过千锤百炼后的悍。

陈平安在一十字巷停脚步，背靠墙，蹲，一手始终握拳，一手系草鞋。

这一刻，他心如止，只是有些想念小镇上唯一的朋友刘羡。

那个家伙曾经神神秘秘跟陈平安炫耀，说他爷爷讲过一个故事，他爷爷小时候，亲看到过有人站在溪畔，只是小跑几步，就一步跃过了整条小溪。后来刘羡和陈平安去尝试，挑了一溪面最窄的地段，两人同时后退助跑，同时起，结果比陈平安还大几岁的刘羡一跃之后，很快力竭落，然后发现有个黑影，嗖一，继续向前，最终落在很远。那之后，刘羡就再也没提过什么一步跨溪的神仙了。

那之后的之后，刘羡知陈平安会经常自己去溪边，助跑，起，腾空，飞跃，摔落。陈平安一次比一次接近对岸，乐此不疲。

有一次忍不住偷偷远观，当刘羡看到那震撼人心的一幕后，觉得那时候的黝黑少年，好像跟印象中的笨不太一样。

陈平安飞跃溪的时候，就像一只经常盘旋在小镇天空的捕蛇鹰。

苻南华见蔡金简有些兴致低落，便带着她四随便走走，两人并肩而行，权且当作散心，间或谈些关于东宝瓶洲南方的奇闻逸事。蔡金简仍然有些颜笑，不过比起离开泥瓶巷后的烦躁，心确实好了许多。

她对于这位老龙城的贵公，印象渐好。要知老龙城虽然底蕴厚，英才辈，距离尖宗门只有一线之隔，照理说比二垫底的云霞山要许多，但是云霞山这类传承有序、正苗红的正统仙家，对老龙城这类偏居一隅的南方蛮夷，拥有一先天的优越，若是以往遇见，不背后嘀咕一声南蛮就算修养好的了。

蔡金简苦涩：“苻兄，云石虽是我们云霞山的命，但既然事先说定，我便不会赖账，哪怕倾家产，也会偿还给苻兄。”

苻南华安：“顾璨家的机缘，是否已是板上钉钉的局面，目前还不好说。”

蔡金简脸黯然，摇：“截江真君刘志茂，声名狼藉不假，手段却不弱，否则也没办法在书简湖占有一席之地。这桩机缘，求不得了。一旦惹恼刘志茂，我如何扛得住一个旁门大真人的威势。怕就怕已经被刘志茂记恨上，一旦离开小镇，没了圣人坐镇和规矩约束，天晓得刘志茂会什么过激举动。想必苻兄在边境上，也看了一些蛛丝迹，山门这趟随我来此寻宝的扈从，实力不济，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苻南华笑：“放心便是，哪怕是为了那十块云石，我老龙城也会护送你安然回到云霞山。”

蔡金简转朝他嫣然一笑，剪秋瞳，脉脉。

苻南华颇为自得，习惯地想要抚摸那块玉佩，却摸了一个空，才记起自己的老龙布雨佩，已经送给了那个叫宋集薪的少年。

蔡金简松了气，走路的时候，脚步稍稍向左倾斜些许，于是她的肩轻轻碰了一苻南华。

泥瓶巷之行，蔡金简了一次计划外的押注，属于临时起意，却也小心权衡过，只不过事实证明她赌输了，代价就是十块价值连城的云石，这让她对接来的小镇之行，充满了焦虑，无形中也对苻南华产生了依赖，或者说产生了赌徒心，十块云石是赌，五十块不一样是赌？赌赢了，狠狠赚一个盆满钵盈，赌输了……蔡金简觉得自己不会输，绝对不会，她可是云霞山修行天赋第一人蔡金简！修行路上，一帆风顺，境界提升，势如破竹，蔡金简不相信自己会在这条臭沟翻船。

蔡金简心好转的同时，到大局已定的苻南华，也有了真正欣赏蔡仙容貌段的闲逸致，不可否认，她是天生妩媚的女，一旦与这女结为侣，朝夕相，无论修行还是床笫，皆可渐佳境。

蔡金简曾被一位德望重的前辈大佬，亲誉为“云山风，飞天之姿”，言之意，其实是极为难得的侣人选。靠山吃山、惯了生意的云霞老祖们，这些年不计代价栽培蔡金简，未尝没有待价而沽的私心，仙家联姻的天作之合，比起世俗王朝豪阀大姓的嫁娶，要更为慎重，看得也更加远。

只是苻南华对云霞山实在没什么好，将山门命运就放在蔡金简一个女人的肩，实在不像话，这也是苻南华对云霞山观不佳的原因所在。

苻南华提醒：“万一宋集薪隔的少年，也是外边某方势力的选定之人，还留着那件本名瓷，那么你这次手，就会惹来麻烦，容易被人顺藤摸瓜，找到云霞山和你。再者，宋集薪主仆和截江真君刘志茂，都有可能察觉此事。”

蔡金简笑：“苻兄可能专注于机缘线索，不曾在意此地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小镇当地生之人，男孩在九岁的时候，若是没能被等了将近十年的‘买瓷人’找机会带离小镇，就意味着骨先天不行，已经不太值钱，往后岁数越大，越廉价。那些宗门帮派与其一笔天价‘领养钱’，来当冤大，显然远远不如用重金培养几个亲传弟来得实惠。”

蔡金简一提起那个草鞋少年，就满心厌恶：“凡夫俗就该有凡夫俗的觉悟！”

苻南华尽量小心措辞，劝说：“理是这个理，可是那少年见识短浅，哪里晓得你云霞山蔡仙的尊贵，便是有所冒犯，教训一次也够了，何须两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