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衣服(2/7)

凡戎装者皆短衣，《南史·梁宗室传》谓见理甚凶，剑短衣，廛里，不为宗室所齿是也。此自古短衣楚制之，与袴褶无涉。王国维《胡服考》以袴褶全为胡服，有袴褶，中国乃有短衣，误矣。胡人多衣。刘璠妻随羌俗衣是也。（见第一节。）然中国人亦自有衣者。《晋书·魏舒传》，谓其好骑，着韦衣山泽，以渔猎为业；又《隐逸传》：郭文，余杭令顾飏与葛洪共造之，携与俱归，飏以文山行，或须衣，赠以韦袴褶一是其事。此亦以其靭，不如缯絮之易裂弊，非关胡服也。诸服中确自胡者惟鞾。《广韵》八戈引《释名》云：“鞾本胡名也，赵武灵王所服。”《大平御览》六百九十八引《释名》云：“鞾本胡名也，赵武灵王始服之。”案《说文》无鞾字。《革》：鞮，革履也。《韵会》引，有“胡人履连胫，谓之络鞮”九字，不知为元文以否？即谓为元文，亦似中国名革履为鞮，以胡人履连胫，乃加一络字以别之，（《说文·糸》：“络，聚也。”不训苞络。苞络字汉人多作落。）则叔重时尚无鞾名。赵武灵王所服，不得至后汉时尚无其字，则谓鞾为赵武灵王所服者，必附会之辞。世皆以鞾字为古，靴字后起。然《北齐书·徐才传》谓武明后病，童谣有“惟得一量紫綖靴”之语，之才弟之范，以问之才，之才曰：“靴者革旁化，宁是久？”则南北朝时，其字久作靴矣。疑鞾之名稍行于东汉之世，其字则鞾靴杂作也。《隋书·礼仪志》云：“靴为胡履，施于戎服。”今案《晋书·宝传》，谓宝与祖焕战，血满靴。《北齐书·慕容俨传》，谓俨为侯瑱等所攻，煮靴、带、觔、角等而之。《周书·武帝纪》，谓帝平齐之役，见军士有跣行者，亲脱靴以赐之。并靴为戎服之证。然北俗非即戎亦多服之。《魏书·慕容永传》：永徙于安，家贫，夫妻卖鞾于市。《北史·后妃传》：司如谓齐神武：“安妃是王结发妇，避葛贼同走并州，贫困，然矢自作靴，恩义何可忘？”《北齐书·乐陵王百年传》：后主时，改九院为二十七院，掘得一小尸，绯袍，金带，一髻一解，一足有靴，诸参窃言百年大也，或言大原王绍德。《琅邪王俨传》：俨死，不脱靴，裹以席，埋于室。《任城王湝传》：天统三年，拜并州刺史。时有妇人，临汾浣衣，有乘人，换其新靴，驰而去。妇人持故靴诣州言之。湝召城外诸妪，以靴示之。诈曰：“有乘人在路被贼劫害，遗此靴，得无亲属乎？”一妪抚膺哭曰：“儿昨着此靴向妻家。”如其语捕获之。《北史·陈元康传》：文襄之被害，杨愔狼狈走，遗一靴。并北人常着靴之证。若南方则着者较少。《齐书·豫章王嶷传》云：嶷泛，不乐闻人过失，左右有投书相告，置鞾中，竟不视，取火焚之。《梁书·萧琛传》：起家齐大学博士。时王俭当朝，琛年少，未为俭所识，负其才气，候俭。时俭燕于乐游苑，乃着

襦袴矣。褶若袍而短，而于重衣最在上，与径以襦为外衣，其实何异？云左衽者，盖胡人之服？疑褶之名实袭诸胡，中国易其左衽为右衽，又改其制若中国之袍，而特袭其短？胡人之褶盖小袖，中国则易为广袖也？必广袖者，古以侈袂为贵，且中国不如胡中之寒，无取乎小袖也。虽有此服，当时谓非礼容，惟供驱使及好狡狯者服之。故《宋书·后废帝纪》：讥其常着小袴褶，未尝服衣冠。《齐书·吕安国传》云：安国被征为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欣有文授，谓其曰：“汝后勿作袴褶驱使，单衣犹恨不称，当为朱衣官也。”《魏书·胡叟传》：叟于元馆见中书侍郎赵郡李璨，贫老衣褐，璨颇忽之。叟谓之曰：“老今若相许，脱上袴褶衣帽，君作何计也？”又《礼志》：博士孙惠蔚上书，言：“臣窃解童不衣裳之记，是有闻之言。将谓童时甫稚龄，未就外傅，则不族人，则事殊者，馂旨父母之前，往来慈之手，故许其无裳，以便易之。若在志学之后，将冠之初，年居二九，质并成人，受成均之学，释菜上庠之，将命孔氏之门，执烛曾参之室，而惟有掩之衣，无蔽之裳，臣愚未之安矣。又女未许嫁，二十则，观祭祀，纳酒浆，助奠庙堂之中，视礼至敬之，其于婉容之服，宁无其备？以此推之，则男女虽幼，理应有裳。但男未冠，礼谢三加，女未，衣殊狄褖，无名之服，礼文罕见。”此说显与记意相背，将亦有激而云然欤？戎装谓之急装，皆缚其袴。（《通鉴》齐明帝永泰元年《注》。）《齐书·虞悰传》：郁林废，悰窃叹曰：“王、徐遂缚袴废天，天岂有此理邪？”《宋书·袁淑传》：元凶劭左右引淑等袴褶。又就主衣取锦，裁三尺为一段，又中破，分萧斌、淑及左右，使以缚袴。此缚袴之法之可考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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