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离别(10/10)

一事的他，对于四季节气变换和自的适应，早就培养一锐直觉。所以他很快穿上草鞋，在腰间系上鱼篓，背起箩筐，跟青衣少女挥挥手，笑：“我走了，姑娘你也早些回家。”

陈平安一边走石崖，一边忍不住转提醒：“廊桥那边特别，千万小心别脚底打啊。回家的时候，最好靠着田这边，哪怕摔倒了，一泥总好过掉溪里去……”

陈平安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吉利，听着不像是好话，反倒是泥瓶巷顾璨他娘最擅的那咒人的混账话，所以很快就闭上了嘴，不再唠叨，加快脚步，向北跑向小镇。

箩筐很沉，可是陈平安格外开心。

解开那个近乎死结的心结后，陈平安第一次觉得自己要好好活去，好好的。

比如说要有钱！能买得起带着独特墨香的联、彩绘门神，吃得上大娘家铺的包，最好再买一，像隔宋集薪那样能养一窝……

青衣少女依然还在孜孜不倦地“挖山”，神认真严肃，每次拿起一样新糕，都像是在对付一个生死大敌。

她正在跟一块桃糕较劲的时候，突然僵，意识到大事不妙后，不是逃跑，而是张大嘴，囫囵吞大半块糕，然后拍拍双手，坐在原地束手就擒。

不知何时多一个汉，材不，但给人一敦厚结实的觉，可也不会让人误以为是个村夫庄稼汉，因为男人的神实在太过刺，让人不敢正视。

男人看着只剩“山脚”的那个碎纹包裹，满脸无可奈何，想要开教训两句，又舍不得。默默看着自家闺女那我犯错就认罚的倔模样，他更是心疼得一塌糊涂，好像自己才是犯错的那个人。

男人很想说些缓和气氛的话，比如闺女你饿了，就在剑炉茅屋那边吃便是，吃完了明天爹再给你去小镇买。可是话到了嘴边，生敛的男人又说不，仿佛一字千钧，死死压住了，无论如何也不知怎样安女儿。

这一刻，男人觉得自己还不如那个草鞋少年有本事，好歹女儿不用那么张兮兮的。

青衣少女突然抬起，问：“爹，当时为啥不收他当学徒？”

闺女主动说话，让男人如释重负。

男人虽然板着脸，但已经一坐在女儿边，解释：“那娃儿后天好，但是骨太差了，就算爹收他，他也会一就被师兄弟们拉开距离，再努力，也只能睁睁看着差距变大，万一到时候又多一个柳师兄来，何必呢。”

青衣少女脸黯然，不知是听到那个“柳师兄”的缘故，还是草鞋少年的肩而过。

男人犹豫了一，还是不打算藏掖，以免她误歧途或是坏了圣人的谋划：“再者，这个少年太平凡了，在小镇上，反而显得很特殊。秀儿，你大概不知，这娃儿的本命瓷很早就被人打碎了，所以就成了孤魂野鬼一般的货，不受祖荫的庇护，与此同时，又会有不易察觉的怪事发生，这也是宋集薪和那女选择他邻居的原因，要不然以宋集薪的份，会连福禄街也住不得？显然是不可能的。”

少女认真思考了一番：“爹，你是说他有像是鱼饵？”

男人摸了摸她的脑袋：“差不多。”

然后他笑：“若我们父女二人不是天底最不讲究外、机缘和气数的剑修，说不得爹也会让他留在边，看能否让你多一些好。”

青衣少女有些闷闷的，心不太好。

男人慨：“秀儿，爹话糙理不糙，别嫌不好听。”

青衣少女还是病恹恹的模样，提不起神。

男人想了想，指向远如黑龙横在溪之上的廊桥：“那座廊桥的建造，是大骊王朝耗费无数心血的大手笔，只为镇住那柄不起的铁剑。试想一，一柄元神残破、逝殆尽的无主之剑，在足足三千余年后，为了压制它仅剩的那威势，一个王朝仍是需要付那么大的代价，所求之事，不过是让它休憩片刻……”

少女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睛余光一直在瞥那个“山脚”，心不在焉地附和：“厉害的厉害的。”

男人哭笑不得，着额。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可是孩她娘也不是这样的女啊，那么这闺女到底是随了谁的？

男人拍了拍女儿的肩，柔声：“爹去见个人，你自己吃吧，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少女猛然抬起，抓住男人手臂，她手腕上一只赤红手镯，熠熠生辉，呈现尾衔接的蛟龙之姿，如一条鲜活的火焰小蛟缠绕于手腕。

男人欣：“总算还有良心。行了，别担心，爹是去见齐先生。”

少女松开手，立即抓起糕，狼吞虎咽起来。

男人气不打一来，千辛万苦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嘀咕：“吃吃吃，姓刘的兔崽欠揍不假，可是还真没有说错话，迟早有一天要吃成一个嘟嘟的胖妞！到时候谁敢娶你当媳妇！难爹还要抢个上门女婿不成？”

少女停吃东西，双手捧着糕，泫然泣。

男人落荒而逃，背对自己闺女的他不忘给自己一掌。次次都是这样，功亏一篑。

大半夜的，陈平安一路跑回刘羡家的宅，开门的时候，就能听到那家伙打雷一般的鼾声。

心真大。换成是他陈平安的话，今夜绝对睡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