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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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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拱手说:“失礼!失礼!小弟是因为天时已晚,平时没有外的习惯,所以才躲个懒,推说不舒服,没有到明堂应召,哪知竟烦劳座师亲临,实在惶恐之至!”

一番话把孙老师听得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等他说完了,忙问:“湘老!你是说今天有人来邀你到明堂去?”

王湘和:“是啊,来的人姓李,叫什么李壮图。却是以座师的名义,说要邀请小弟到明堂去议事,小弟心想晚上会有什么事呢?所以就推托了!”

孙老师一听,不禁诧然:“奇怪了!李壮图,他在捣什么鬼?”

王湘和也为之一怔:“难说座师也不认识这个李壮图?”

孙老师:“认识!是巡御史刘天鸣的护卫,倒还是个很忠心实在的人。”

王湘和却很明,请问:“然则适才见召,座师似乎还不知?”

孙老师:“是的,不仅小弟不知,刘巡也不知,但是小弟可以保证,他的目的倒是与兄弟不谋而合,需要借重湘老。”

王湘和沉:“座师的廉风亮节,兄弟一向是十分钦佩的,座师也跟兄弟一样,从不趋炎附势,虽然听说来到此地查案的巡御史刘天鸣是座师的同榜,但是座师想不会去夤缘趋附的吧?”

这一来孙老师倒到难以开了,半晌后才:“湘老是斯文前辈,与小弟相知亦非一日。小弟的为人心,湘老既有所知,小弟就不必自己说什么。”

王湘和一听倒是连连地歉:“是!是!兄弟失言,兄弟失言,兄弟只是觉得刘御史的护卫冒了座师之名前来相邀,使兄弟为诧异,所以才诸多冒犯!”

孙老师叹了气:“湘老,李壮图来邀湘老为的什么,小弟不知,但小弟却是来邀湘老明天为地方上的士的!”

气,王湘和对李壮图冒名相邀的事已不满,连带对刘天鸣也有了误会,所以他把重放在本地的士林上。

这一说果然引起了王湘和的重视,连忙问:“座师,本地了什么大事?”

孙老师不敢再兜圈了,直率地把事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就等着看他的反应。

良久后,王湘和才算冒了一句话:“从一般人的碑中听来,这刘天鸣还算是个肯为老百姓事的好官!”

等到了这句话,孙老师总算舒了一气,连忙:“是的,小弟与刘天鸣在未仕前就已相识,知他的为人,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个中人。不然的话,小弟也不会不避嫌地为他奔走呼请了!”

王湘和轻叹了一气:“像这官场中的事,你我本应该不加置理的!”

孙老师毫不气馁地:“是的!但是这件事不同,第一,刘天鸣是为了朱青荷刺杀夫翁的案而翻卫虎的劣迹,卫虎却又是本地的大恶吏,这是为我们地方除害。”

王湘和笑笑:“君之禄、忠君之事,这只是为民牧的本分而已!”

这老儿脾气耿介果然不错,任何事他都分得清清楚楚!孙老师苦笑:“话诚不错!不过刘天鸣也是因而获罪权贵而陷致困境,他表示不避斧钺,宁可事后因为获罪断首,也要先除了卫虎,以免人得逞,正义不张!”

王湘和只:“好官,此人能够如此,的确是难得!”

气仍是没有松,孙老师只得:“朱青荷的夫家与母家俱是本县斯文士绅,湘老为斯文领袖,小弟为学中座师,在在理,我们都无法置事外!”

王湘和有动容了。孙老师看在中,喜在心里,加重语气:“最重要的一是小弟想到了一句话,是文天祥衣带偈的最后一段: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如果我们不闻不问,而只听小得逞,正义消沉,而今而后,我们是否能够对孙、对百姓、对天的读书人无愧呢?”

最后的这一席话,使得王湘和悚然动容,避席而起,迎一揖,肃容:“兄弟愚昧!以为洁,远尘俗即为自守之,却忽略了斯文一辈的责任了。座师教训极是,明日兄弟一定赴召,而且兄弟现在就与座师一起去,分邀集人来。座师可以把那些无的人都给兄弟,明天准把他们都约到了!”

孙老师这才地吐了气,对王湘和倒是更增了一番钦敬,因为他不失为一个中人。在大理之前,义无反顾,表现书生的凛然气节!因此连忙拱手:“湘老肯如此鼎力相助,小弟十分激,小弟也正怕时间仓促,来不及去通知,而且有些人较难说话,能得湘老前去,想必再无问题了,只是有一,此事究竟要担些系……”

王湘和笑笑说:“座师放心,兄弟也有分寸的,非吾中人,兄弟也不会前去的!”

一句话就够了,于是两个人又拟定了一个名单,决定了分的人名。孙老师连晚饭都顾不得吃,又匆匆地走了。

来到第二家,是位退致的翰林吴月衡,才知已经被李壮图先一脚邀走了。

因为在王湘和那儿心中已经有个底,所以知李壮图把人接去明堂了。

那是县学所在地,明大堂,是祀祭至圣先师以及县中士有重要事集会的地方。

其实一县的士,也不会有什么太重大的事的,至多像要重修孔庙,或是两造士人发生争执,闹上公,于斯文颜面有关,多半就在明堂公开辩论,邀请友好同人与会,最后请座师加以仲裁。

孙老师虽然不知李壮图是为了什么要邀请大家去,想来总是与自己的目的差不多,心微有不快,觉得事本无不可,但至少应该知会自己一声。

转而一想,则又到李壮图毕竟年纪轻,脑灵活,自己一直跟刘天鸣谈过后,才能决定要如何办,李壮图却早已想到了,而且他把人约到明堂,自己就住在学馆中,可能已经去过了,只是自己没回去而已。想到这里,他心中就较为释然了。再想到差不多的人,李壮图一定邀齐了,倒免得自己再跋涉辛苦,转觉有欣喜了。

倒不如一脚回去,看看形,有哪些人缺漏未到的,再叫他着人去请,自己加上个帖也就够了,一些较为难以说话和架大的,都由王湘和去代邀了!反倒省事不少,因此不再嗔怪李壮图,吩咐轿,兴冲冲地回到了明堂。

哪知到了堂里,竟是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小厮在扫地,里面零零,门外车痕迹凌,倒像是有不少人来过。

孙老师又得迷糊了,忙把那个小厮叫来一问。小厮说:“李护卫是先来找过先生,因为先生没回来,李护卫就叫我开了明堂,说先生约了几位老爷回来议事,过了不久,果然来了十几位老爷!”

“是哪些人来了?”孙老师急急地问。

那小厮摇摇说:“小的也不知,反正都是先生认识的,也是常来的,一个个都是衣冠楚楚的大老爷!”

孙老师连声骂:“糊涂!糊涂!你是门的,我不在,连来了哪些人都不知?”

小厮呆着脸:“他们都有帖来的,小的又不认识字,怎么会知呢?”

这小孩儿是从乡里来的,人很愚钝,只能扫扫地,便工作,孙老师觉得也不能太苛责他,于是问:“帖呢?”

小厮到屋里抱了一堆帖来。孙老师接过就着灯光看了,倒是呼了一气。

一共有十一位客人,虽然并没有把自己所要约的人都算全了,但重要的人已经全,算来也差不了太多了!

他发现了这十一个人的一些共同之,就是大分是仕为过官而退隐的,在地方上素有清望,而且讲话都很有分量,其中有几个的孙还在为官仕的。

虽然这是很有力量的一批人,却不是孙老师心目中的理想对象。

因为这些人的地位较为崇,他们或能说句公话,但是要他们在刘天鸣失去了御赐宝剑之后,仍然对执法杖毙卫虎之举加以支持,他们未必会同意。

因为他们都过官,对事的看法是法重于的,李壮图不可能不清楚这一,那么把他们邀了来,其目的可能就与自己的不尽相同了。

孙老师着实为这个问题思忖了良久,最后才问小厮:“现在他们是不是散了?”

小厮怔怔地说:“人是走了,但是好像并不是回去,因为小的看见他们把乘来的车都打发回去了,然后跟着李护卫去了!”

“哦!他们到哪儿去了?”

小厮摇说:“不知,他们走的时候,显得很机密。李护卫还叫小的到门外去探看了一,知没有人的时候,才由东边大街走了,大家都是走着路去的!”

孙老师更为不解了,幸好在拜帖的面看见了一张李壮图的字条,才算解了一半的谜!为什么说是一半呢?

因为李壮图只说为了重要的原因,不得已假冒了孙老师的名义,与刘天鸣共同名,邀请了一些人来,作一次重要的聚会。因为孙老师不在,要争取时间,来不及等孙老师回来禀明才行,只请原谅云云。

至于是为什么却没有说。

所以这只能说是解了一半的谜,因为帖上有些人,凭他一个学师的份还请不动,凭王湘和士绅领袖的份,也不一定请得动,倒是刘天鸣的面,或许可以搬得动他们的大驾,因为刘天鸣是官,他们也不能算是势利,但官只与官来往,这是个微妙而又难以言喻的现象。

分析了半天李壮图邀请这些人的原因,却仍然百思不得其解,孙老师决心不去想它了。自己分的事还没有完,好在重要的人都已经跑过了,还有些人原本是他的学生,倒是不必太客气,脆叫小厮去把他们叫了来,当面吩咐一番也就行了。孙老师的年纪并不太老,但是由于平日缺少活动,经过这一阵的奔波劳累,也有吃不消的觉。

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刻,县衙里可闹了,三班衙役早就在侍候着。

客人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分别由何清与孙老师接待了。因为院大人今天也要堂,所以又增加了一番气象。

大牢里的卫虎也显得特别有神,脸上现着笑容,因为一大早,牢就给他端上了一份较为丰盛的酒菜,而且笑着向他喜说:“恭喜,卫儿,您今天说不定就可以去了,小的特给您贺一贺!”

卫虎居然也大言不惭地:“哪里!哪里!不过是我在京里的朋友了力,使了人,把我上的冤洗清了而已。去是迟早的事,不过不会有这么快,总还得等两天,只是今天可以定局就是了!”

也不知是真懂了,还是装糊涂,啊啊地没搭腔。卫虎又笑笑:“前些日多承照应,我去后一定要好好谢你!”

连忙:“应该的,应该的!”

卫虎在牢里的确没有太受罪,因为他的势力很大,多年积威多少还有慑人的作用。

明明知他犯的是大辟之罪,却还担心他总有反复的日,所以对他还颇为优待。何况代理县政的何书办也代过,对卫虎必须小心看守,严加防范他越狱,但是不能为难他,有人要探监,还特别辟了一间静室,作为他们谈话之用。

连何书办都如此了,牢们自然更乐得了。只有牢是清楚的,因为每当有人来探监,移送到那间静室中去密谈时,李壮图或林鼎两个人,总有一个会在屋承层上,秘密地听他们的谈话。

昨天午,京里跟钦差秦一明来的小太监朱季来探监,是李壮图监视的。

离开的时候,李壮图向牢拍拍肩膀说:“明天给他吃顿丰盛一的早餐!”

心里已经明白了,而且这两天有关巡大人卧病,以及京中来人查验尚方宝剑的风风雨雨,在衙门中也传得很快。

这个牢自然很明白,今天应该是决定之期了,如果不能保全巡大人的纱帽,这个卫虎只怕是真的要去了!

因此无论如何,这顿酒是万万省不得,歹都是一番人

等卫虎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牢又拿了一衣服来给他换上。

卫虎心里也有数,笑笑问:“怎么!今天又要过堂?”

:“是的,上代说今天是京里来的钦差秦公公要跟巡刘大人会同过堂,所以要给卫儿穿得面些!”

卫虎笑:“不是听说刘大人病了吗?”

:“病是病倒了,只不过今天形不同,刘大人抱病也得堂!”

卫虎哈哈大笑:“老实告诉你吧,这位相秦公公是司礼监刘瑾刘公公手的亲信,所以才了他的钦差,刘公公在朝中的势力,想必你也听说过的!”

不敢多说,只得敷衍:“小的整天窝在这个圈里,就是本县的事,小的也未必能清楚得知,更别说是京里的事了,不过听人说过,那位刘公公很当势!”

卫虎大笑:“岂仅是当势,朝廷里的事他可以八分的主,朝廷以外的事,他也能一半的主!”

:“这个小的倒不懂了,怎么朝廷的事得多,反倒是地方的事得少了?”

卫虎:“刘公公当权在朝,所以朝廷的事得多一,地方的事因为距离太远,刘公公要知了才能,否则只有听由地方自理了!”

“敢是这么回事啊!卫儿的这件事,一定是已经传到了刘公公的耳中,所以刘公公才了!”

卫虎大笑:“我要是能搭上刘公公的路,早就飞黄腾达了,何必还窝在这个穷乡僻野里个捕快呢?不过前两年我跟刘公公的一个远亲搭上关系,受了他一次,他还记着,这次我了事,着人向他通了个信儿,他倒是不忘旧,为我在刘公公那儿说了话。”

“原来卫儿还有这么大的后台,难怪县太爷对卫儿一直很客气了!”

卫虎笑:“那都不算什么,这也是凑巧,主要是刘公公对刘天鸣很不满意,他们虽是本家,刘天鸣对刘公公很不给面,好几件事都让刘公公不了台,刘公公也想给他厉害瞧瞧。借着我这个题目文章,所以京里的钦差才来得这么快。到了这里后,那位秦公公立刻叫人来看我,商量妥当了,今天过堂后,很可能回来的不是我,而是那位巡大人了!”

到此是不敢再多嘴了,反是卫虎兴致:“借着这次扳倒刘天鸣的事,刘公公对我也一定会另相看,所以我这一堂,倒是大有发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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