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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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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关切。”刘天鸣拱手谢,“我请老年兄来,有奉烦相助之。”

“这自然,我岂能坐视,只是,”他苦笑着说,“我真想不有何可以效劳之?”

“自然是老年兄办得到的。”刘天鸣说,“我想请老年兄权摄数天县印。”

这个要求,大孙老师的意外,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张华山与卫虎勾结甚密,我今天就要摘他的纱帽。”

“噢,原来如此!”孙老师问,“何不委县丞署理知县?”

“县丞杨守文,不是张华山一路上的人吗?”刘天鸣问。

孙老师,仍旧面有难。刘天鸣知他为人老实,是怕署理县令,才智不胜,搞不过杨守文和赵士龙那班人,便替他解决一个难题。

“老年兄,我知你有所顾忌。现在赵士龙不在宿迁,我把杨守文派去公差,调虎离山,你不患掣肘,还怕些什么?”

“说实话,这‘百里侯’也不是好当的——”

“唉!”刘天鸣不以为然,“难九年考满,吏把你选了去当县官,你也这么说法?”

想想也是,人不是生而知之的,凡事谦虚谨慎,且有巡撑腰,这个县官也并不难当,因而拱手答:“既然如此,我就遵老年兄的吩咐了!”

当天午,刘天鸣摆全副仪仗,鸣锣喝到了宿迁县衙门,此来是执行他巡御史另一项分之职掌,考查宿迁县的各项庶政。为此,一县的文武官员,一起在县衙门前站班,迎大堂,依序参见。

刘天鸣也就各人的职司,逐一查问明白。

最后问到巡检赵士龙,张华山代为回答:“公差京去了。”

“是何公?”

“解送贡品。”

刘天鸣也不问解送的是什么贡品,只板起了脸说:“前日本县百姓呈控车江荣的诉状,多指控车某是受了赵士龙的庇护,才敢横行不法。本院问地方,一向以澄清吏治为主,像赵士龙这样的人,容他不得。杨县丞!”

“守文在!”杨守文急忙答应,心里却是一,平日他与赵士龙狼狈为,凡有油都少不了他一份,所以这时听得巡一喊,以为麻烦找到了他上。

哪知事意外,刘天鸣是派他一桩差使:“杨县丞!本院委你去逮捕赵士龙,解到南京,听候法办。事不宜迟,你明天就携带文书起程。事须机密,不可让赵士龙闻风潜逃,千万,千万!”

“是!”杨守文心想,总算命中有救,这差使不派别人派自己,大不了担个失误的分,教赵士龙逃回他云南家乡,天皇帝远,等于死无对证,那就一切都不碍事了。

于是刘天鸣又说了些勉励大家奉公守法的话,结束了问的工作。然后又当面宣布,第二天起开始行馆“会审”卫虎,本县的文武官员应该一起列场,以便作证或备顾问。

第二天一早,天还不曾大亮,宿迁县民已如般涌到,要看刘青天审卫虎,而且都打算着会像那天请尚方宝剑斩车江荣那样,说不定横行三十年、无恶不作的卫虎,授首就在今日。谁也不愿错过这看恶人场的快心之事,因而争先恐后,秩序甚,不得不派城守营的士兵来布岗。

辰正时分,刘天鸣坐堂,依然是张华山和孙老师陪审。一城文武官员,遵照命令,早早到齐,衙参已毕,退到堂,静听刘天鸣开

他开的第一句话是:“张大老爷!”

“不敢!”张华山恭敬地回答,“请大人吩咐!”

“贵县可还记得,我有一方端砚,留贵县,转无虚老和尚。”

“是,是,我正要请示大人。”张华山很快地答说,“上次承大人见委,说无虚老和尚要到灵台山来观沧海,有一方端砚转给他。自此以后,我多方打听,始终不曾听到无虚老和尚的法驾莅临海州的消息。这方砚台,如今是依然留在我这里,还是奉缴,请大人示。”

“请问,这方砚台,可曾带着?”

“带着,在我轿里。”

“既如此,请派人取来与我。”

张华山随即命跟班到轿里取了那方“砚台”来,当堂呈上。刘天鸣仔细看了封缄,丝毫未动,便即声说:“今日堂上堂,众目昭彰,等我把它打开来看,究是何。”

他人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也不懂他这句话是何用意。张华山是经手人,听得明白,明明说是一方砚台,此刻怎又说“究是何”?中怕有蹊跷!

这样想着,努双目,盯着刘天鸣的手,但见他拿着桌上的裁纸刀,割开封,真相大白,哪里是什么砚台?是一书。

“此是《洪武宝训》,”刘天鸣拿着书扬了一扬,取夹在里面的一张纸,转脸递给孙老师,“老同年,请审视,可是你的亲笔?”

孙老师看也不看,随即答:“是我的亲笔。”

中还有好东西。”刘天鸣随手把书页一翻。

这一无不惊异,看来巡大人会变戏法,《洪武宝训》中怎的变得金叶来?这事奇怪,但也有趣!

张华山已知事不妙,但心中警惕,类此事件,唯以沉着为上,所以安坐不动,心里只在盘算,等如何抵赖。刘天鸣却又说话了:“若问这金叶的来历,须请教孙老师!老年兄,”他把那张纸递了过去,“请作证!”

“是!”孙老师接了过来,声念,“正德五年七月初八,宿迁县令张华山,持金叶五十六片,折银一千两,嘱托献赠新任巡刘大人,力辞不得,无奈转达,刘大人特加封缄,并嘱记明缘由如上。”接着又念了自己的名字。

哗然,张华山嘿然。行贿有据,而这证据一直保留在自己边,当堂开拆,众目所见,如何抵赖得了?

“张华山!”刘天鸣放脸来问,“你可知罪?”

瑟瑟发抖的张华山,离开座位,跪在桌旁答:“我知罪,求大人恩开格外!”

“你自辱其,已不堪再司民牧,听参吧!”

这算是很客气的置,张华山自己知趣,摘上的乌纱帽,往刘天鸣桌上一摆,黯然回。林鼎立刻迎着他,引别室,加以看

“孙老师!”刘天鸣又说,“本院委你暂署宿迁县知县,即刻接印视事。”

“只怕——”

孙老师还想推辞,刘天鸣赶挥手止住了他:“勉为其难!”

“是!”孙老师答,“求大人早日奏,另简贤能接替!”

“好,好,你先辛苦几日。好在你的属员都在这里,赶快去接了事,加意整顿。宿迁县的百姓苦了多年了,你要格外尽心,恤民艰!”

话还未完,堂呼:“青天老大爷!”有的竟跪了来,朝上磕。这番光景,着实令人动。

于是孙老师先退了去,找到主簿、典史,径回县衙门去接印。“三堂会审”变成刘天鸣独主其事,这才开始提审卫虎。

“何清!”刘天鸣喊。

何清这时候的心,跟前两天大不相同,先还想维护官和同事,现在落到这个局面,已是莫能助;同时看刘天鸣如此受老百姓的,敬之如神,自己跟着这位“青天老大人”办案,光彩十足,所以一听呼唤,响亮地答:“书办何清在!”

“你看一看,犯人镣铐上的铅,可曾动过?”

“喳!”何清答应着,缓步转,从从容容走到卫虎边,先看脚镣,后看手铐,均无异样。

这就给了卫虎一个机会,等彼此贴近时,他说了句:“手!”

何清不敢答话,装作不曾听见,迅即回,朝上说:“启禀大人,验得手铐、脚镣的锁上,都是当日所的铅。”

“这也罢了!”刘天鸣问,“看守的禁卒可曾到堂?”

“已到堂伺候。”

“传上来。”

“喳!”何清转脸喊,“何小义!”

何小义便是那天当堂受领卫虎,曾为刘天鸣警告倘或“人来,提来见”的禁卒,自以为当差谨慎,无一差错,必蒙巡大人褒奖,所以兴冲冲地上堂跪倒,报名磕

“卫虎是你看守?”刘天鸣问。

“是!”何小义答,“蒙大人特别嘱咐,小人丝毫不敢疏忽。”

“日夜都归你看守?”

“是!小人到夜里,就在卫虎床打地铺,不敢回家。”

言多必失,这句话了漏,“什么?”刘天鸣问,“卫虎睡的是床?”

坏了!何小义:“是!”

“犯人睡铺,看守人睡地铺,你受了他家多少贿?”

“冤枉!”何小义发急喊,“小人如何敢受他的贿?再说,天底哪里有卫虎送钱给别人用的事?”

这一说,堂都笑了!刘天鸣也知绝无其事,只是恼他卖放人,想小小惩罚他一,因而说:“我知,受贿之事虽没有,同事的念还在。既是重犯,关防理当严密,卫虎人在狱中,外面的形,无不知,我只问你,你懂看守的规矩不懂?”

何小义知这位巡大人明镜悬,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倘或抵赖,是自己找倒霉,所以磕哀恳:“小人知罪。求大人抬贵手,饶了小的。”

“本当革掉你的差。看你诚心悔罪,本院从轻发落,打二十小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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